真相大调查：萝卜、猪肉价格如何节节高？

浙江日报11月19日杭州讯 10月份，物价上涨创下25个月来新高，在新涨价因素中，食品类价格上涨10.1%，为CPI涨幅“贡献”了74%。针对本轮涨价，出现了“供需失衡说”、“中间加价说”、“热钱炒作论”等众多解释。记者日前深入浙江农产品主要产地进行调查。

　　连日来，记者跟踪拍摄，记录了杭州一农场种植的萝卜从采摘到上市销售的过程，追踪了猪肉从出栏到餐桌的整个过程，看看价格究竟是如何上涨的。

生猪出栏-->白肉出厂-->大宗批发-->肉摊零售
　顾客在农贸市场选购猪肉。 颜伟杰 摄

　　一头生猪从养殖场出栏，每公斤售价约为15元。经过肉联厂、批发商、小商贩几道环节辗转，到马大嫂去市场选购时，猪肉被分门别类出售，精肉卖30元/公斤，小排32元/公斤……

　　记者日前深入生猪养殖基地、肉类加工厂、农副产品批发中心等，从生猪出栏一直跟随，直到进入市民的菜篮子，见证了猪肉价格上涨的全过程。

青田养猪场

养猪大户：

出栏价水涨船高

　　11月11日下午1时，青田县赖建斌的生态养殖园的300头生猪出栏，即将装车运往杭州。

　　养猪场老板赖先生告诉记者，生猪最近的行情似乎不错，上个月开始，已经有四五批猪肉收购商主动找上门来，一下单就是200头、300头。

　　“相比上半年，目前可能是今年行情最理想的时候。”说起上半年的情况，赖建斌直摇头，不仅生猪的收购行情不好，价格也压得过低，他经常要出门推销生猪。而现在每公斤15元左右的出栏价，已经比上半年涨了3块多。

　　“3块钱差距基本上就是全部的利润了。”赖建斌跟记者算了下猪场的账目，按出栏肉猪100公斤的重量计，除去每公斤12元的饲养成本和每头150元的杂费，平均利润也就在那两三元钱。但是，按目前的价格，他的养猪场肉猪存栏数3000头，按照卖出 2000头计算，能赚30多万元。

　　虽然转亏为盈的局面正在慢慢打开，但饲料成本的压力依然很大。富阳何家养殖场的陈女士最近就在为猪场里的饲料烦恼，近几个月不断上涨的饲料价格，早已逼得陈女士四处寻找可替代的进货渠道，“光饲料成本就要2.22元/公斤。如果接下来继续上升，就很难保本。”

　　“养猪场的饲料成本通常在70%至75%之间。”绍兴福全山村养猪大户秋志明告诉记者，他最关心的便是饲料价格能否稳定，“饲料占据了养猪成本的大头，所以饲料的价格直接关系到是否能够盈利。”

　　不过，今年以来粮价的持续上涨，带动了玉米、小麦麸的价格。据浙江省物价局调查，三季度我省玉米平均价格为2.17元/公斤，同比上涨15.26%；同时，人工、运输等成本的上涨同时带动了猪肉价格的上扬。

12日am2:00

杭州西兴屠宰场

加工者：生意反而难做了

　　11月12日凌晨2时，在杭州滨江区的西兴屠宰场，工人们已经忙完了今天的活计。一头猪被分成两个整片白肉，挂在车间里，从杭州各个角落赶来的肉贩正云集此间选肉。

　　在这场猪肉涨价风潮里，养猪大户有钱赚了，屠宰场的生意却反而难做了。11月13日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，杭州联合康康负责人汪选华仔细计算后告诉我们：每卖出一公斤冷鲜肉，联合康康就要亏损近3元。

　　联合康康是杭州最大的猪肉供应企业之一。因为收购的毛猪质量较好，价格也是浙江市场上较高的。汪选华告诉记者，今年9月，他们的猪肉收购价就已经是15元/公斤。毛猪宰杀后，出肉率通常在75%，那么，白肉的价格就会提高到每公斤20元左右。

　　毛猪宰杀之后，同时有一批下水、内脏可以销售；平摊到白肉上，也能把白肉的成本价降低1元左右。

　　但是，在宰杀过程中，分割费、冷却排酸费、店面配送费，都是需要猪肉供应企业考虑的，因此白肉的出厂价格又要大概增加8%，“实际成本早就超过了平均20元的批发价。”汪选华对记者说。

　　“这十来天猪肉价格可以说是直线上涨，这样的势头从2008年以来就没出现过。”富阳中心屠宰场厂今年也在为肉价问题所困扰。

　　该屠宰场负责人韦群告诉记者，生猪价格在两个月内上涨迅速，但白肉价格的跟进存在一定的延后，导致部分批发商的利润减少、甚至亏损。于是一些中小中间商开始减少、停止购销猪肉。“为了增加猪肉供应，我们的业务员已经到江西、安徽等地收购生猪，想尽办法降低收购成本。”韦群说。

　　早上6时，杭州勾庄农副产品批发中心，沈师傅和前来进货的商贩把还堆在卡车上的猪肉用铁钩一片片抓起，塞进小面包车。这个过程，他干得轻车熟路，但心情却不怎么轻松。

　　这几天他的批发生意不太稳定，昨天他只卖掉不到500公斤的猪肉。沈师傅算了算，批发价最多卖21.5元/公斤，就算卖得好，也只能赚六七百元，付掉摊位费、吃两份盒饭、喝点水，就剩不了多少钱了。

　　“今年和去年的行情相比，差远了。”沈师傅皱着眉头抱怨说，以前一个摊位每天可以卖20片猪肉，现在最多也就七八片，还大都是做饭店的老主顾，“有人以为涨价我们得了暴利，实际上我们赚得更少。搞肉猪批发主要是走量，利润并不大。卖出的量少了，利也薄了，生意当然难做了。”

　　而据记者了解，去年同期，白肉的批发价格多在13元/公斤左右，零售摊位的销售毛利往往能达到20%左右。

12日am9:00

杭州茅廊巷农贸市场

肉摊老板：辛苦一天，只赚人工

　　早上9时，杭州茅廊巷农贸市场人头攒动，马大嫂们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询问肉价。摊贩孙礼国今天进了两片 140公斤的猪肉，批发价是19元/公斤。一大早，他就估摸着，如果按照10%的毛利计算，今天应该能赚到260元左右。剔除100元/天的店铺租金、各种管理费用、损耗，还能净赚150元左右。“不错了，人工费总算赚回来了。”

　　“这150元可是辛苦钱啊！”孙礼国对记者说，“我和爱人每天都很苦，一般凌晨两起床，排队进货；5点左右开始开摊卖肉，一直要忙到晚上6点……”

　　在孙礼国的摊位上，记者看到各种猪肉的价格：精肉29元/公斤，小排32元/公斤，条肉24元/公斤……孙老板告诉记者，今年三四月份，同样的精肉、小排，只要25元/公斤和28元/公斤就够了。

钱到哪去了？

　　跟着猪肉流通的环节兜了一圈，看着它的身价一点点往上涨，有一个疑问却一直挥之不去——所有流通链上的经营者都说赚钱少了。那么，消费者多掏的那几元钱，到底去了哪儿？

　　高肉价压低了市场销量，加上租金、水电等费用的上涨，菜市场里的肉贩子说自己赚不到什么钱；同样，收购成本的增加，油价上涨，肉类加工厂的利润也在被挤压；唯一在账面上有些赚头的养猪大户们，却依然担心着饲料成本的不断上涨蚕食了利润。

　　绝大多数的农产品进入消费渠道，都要经过收集商、加工厂、销售点等中间环节，这也是我们之前追踪各类农产品涨价的第一思路。在采访中记者发现，从养猪场到市场，流通的环节相对于其他蔬菜要少了许多。每个环节提取的利润似乎也都很合理。整个流通环节加价了 50%左右，与国际上的猪肉流通加价在65%左右相比，还算合理。同时，由于生产周期长，养猪行业的风险滞后性是养殖户们一直无法回避的风险，现在的利润一定程度上仍是在弥补此前生猪价格低迷时期的亏损。

　　即使是处于上游链条的养猪农户也在喊赚不了钱,那究竟谁才是猪肉涨价的真正受益人？

　　“养猪场的饲料成本通常在70%至75%之间”，饲料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到生猪的价格，继而直接传导到消费者的餐桌。而饲料的涨价恐怕又同粮食涨价、能源涨价、人民币升值等大形势相关,这或许才是最早扇动翅膀的那只“蝴蝶”。

　　农产品价格的普遍上涨，为什么农民受益微乎其微？对于一个高速发展的经济大国，这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。